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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现案件疑点重重,为不让人蒙冤,拒签逮捕令

2022-04-18 21:25正中堂正中堂

1994年,戴建成发现案件疑点重重,为不让人蒙冤,拒签逮捕令

2016年2月4日,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一起特大抢劫冤案,在这次审理中,四名被告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、蔡金森,全部宣布无罪。

然而,翻看这起特大冤案的案宗,我们会发现一个特殊的“小人物”,这人名叫戴建成,是经手本案的一名检察员,这起冤案能够成功平反,和他有着很大的关系。

1994年,戴建成发现案件疑点重重,为不让人蒙冤,拒签逮捕令

为不让人蒙冤,拒绝执行逮捕

时间倒回到这起特大冤案事发那年。

1994年1月14日,福建省莆田市的警方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:“我们......我们村里闹出人命了......”

“发生了什么事,地址在哪里?”

“村里有一个独居老人,每天都会出来晒太阳遛弯,今天我们没有见他,于是便去了他的家里,进了他家后,我们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,在看到尸体后,我们立马便吓得出来了,地址在秀屿区忠门镇前范村。”

 

根据村民的描述,当地警方立即奔赴到了命案现场,对现场实行了封锁管理。

经过一番勘查,他们发现老人家中的财物被洗劫一空,而老人的死亡时间经过法医现场查看,推定为昨天晚上。

根据这些线索,警方将案发当日的情况推测了出来:

13日晚上,偷盗的贼人闯入了老人家,在实施偷盗的过程中,贼人被老人发现,也就是在这时,贼人拿着凶器刺死了老人。

根据这个推测,警方又有了新的推测,他们觉得,这个作案的贼人很有可能是老人的熟人,不然为何会把老人杀死?

贼人就是怕老人供出自己,所以才会将其杀死的。

 

根据这番结论,警方展开了调查,调查近几天来过老人家里和老人接触过的人,在经过短时间的调查后,警方将目标锁定到了同镇联星村的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、蔡金森四人身上。

将这四名犯罪嫌疑人带到警局后,警方立马对他们展开了审讯。

他们四人中,有三人都向警方做出了有罪供述,之后,警方根据他们的有罪供述证据,将这件案子移交给了检方。

然而,令人感到奇怪的是,在检方介入此案之后,他们却立即翻供表示“根本就不是我们杀的人”。

1994年,戴建成发现案件疑点重重,为不让人蒙冤,拒签逮捕令

许金龙、张美来、蔡金森、许玉森(从左至右)

事实究竟是怎样的?

负责本案的检察员戴建成立即着手展开调查,然而,随着调查的展开,整个案子却变得更扑朔迷离了。

当时,戴建成在收到批准逮捕呈报后,立马对犯罪嫌疑人展开了提审询问。

8月19日——9月21日,他先后提审了许玉森、张美来、蔡金森和许金龙,这四人中,无论是谁见了他,都一口咬定说:“我没做这件事,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?”

当戴建成发出质疑,问出“不是你做的,为什么在之前承认有罪”的问题时。

他们纷纷委屈地表示:“是那些人对我们刑讯逼供,我们实在是被打得没有办法,才按照办案人员的提示作出有罪供述,这种刑讯逼供下的口供怎能当真?”

1994年,戴建成发现案件疑点重重,为不让人蒙冤,拒签逮捕令

听到犯罪嫌疑人这般回答,戴建成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,他推测,如果真的是刑讯逼供出的口供,这恐怕就是冤假错案了,那四人很有可能没罪。

之后,戴建成又向当地的村民询问了情况,结果却发现,在案发的当天,四人根本就没有作案的时间,且他们案发当天的晚上活动都有人证明。

根据自己的推测,以及提审期间的口供,和其他的调查结果,戴建成重新翻阅起了案卷,将案卷看完后,他只感到怒火冲心:这样错漏百出的口供和调查结果,他们是怎么敢呈报上来的?

 

气极之下的戴建成,对送来的批准逮捕呈报做出了回应,他罗列了本案中的种种疑点,将案件重新退回了公安局,要他们补充侦查。

戴建成本以为案件退回后就没事了,却没想到公安办案人员直接告诉他:“你要的证据找不到。”

听到这番说辞的戴建成被气笑了,证据找不到就敢随便下逮捕令么?别人这不这样做他不知道,反正他不会这样做。

于是,戴建成严肃地表示:“找不到就不能批捕。”

对于戴建成的作为,他们说他不知变通,说他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,但面对这样的质疑,戴建成依旧我行我素,死活不给批准逮捕令。

在戴建成看来,他身为一名检察员,职位虽然算不上高,但也是为人民服务,为人民服务就要坚守自己的本心,不被外来事务干扰,他是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做事的。

这起案件在他看来就是十分可疑,只要他在位一天,就不会批准这个逮捕令!

自请离职证本心

由于戴建成迟迟不批准逮捕令,所以这个案子便一直被搁置了下来,县检察院曾两次召开会议,在会议上表示要尽快办理此案。

但面对外来的施压,戴建成依旧不曾选择屈服,始终坚持不签字。

戴建成对领导说:

“你们科长、检察长认为应该逮捕,你们就批准逮捕,但是我不签字。”

领导看着固执的戴建成,总是带着惋惜的语气说他“死脑筋”“一根筋”。

每每听到领导这样说他,戴建成都会呵呵一笑,根本就没放在心上,他选择加入到公务员的队列,并不是为了爬得更高,而是想实实在在的为人民办事,所以,无论是谁想让他违心在逮捕令上签字,都不可能。

 

在这之后,检察院更换了办案人,将戴建成换了下去,在换了人之后,许金龙等四人立马被批准逮捕,后被提起公诉。

戴建成得知这个消息后,既内疚,又感到无力。

他深切地体会到了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,他想要去阻止案件被错判,但却做不到。

经历了这件事后,戴建成只感到心灰意冷。

某日,他专门跑到了领导的办公室谈话,刚进门他便对领导说:“领导,我想离职,我可能不适合做批捕工作。”

领导吃惊地看着他,他没有想到戴建成会因为这件事产生了心结,要离开这个地方。

之后,领导与戴建成展开了数个小时的谈话,商量出了最终的处理结果,最终,领导给戴建成换了个岗位,把他调到驻看守所检察室,从事民事申诉检察工作。

沉冤昭雪

说完戴建成,我们再回到案件本身。

自戴建成离职去了看守所检察室做民事申诉工作的那刻起,这起案件就彻彻底底的由别人负责了。

在经过历时一年的证据收集、卷宗整理后,莆田市中级人民法院于1995年6月做出了一审宣判:

判处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死刑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;判处蔡金森死刑缓期二年执行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
 

对于这个结果,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、蔡金森四人自然是不服的,毕竟他们根本就没有做过抢劫杀人的事,又岂会轻易认罪?

于是,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、蔡金森四人上诉到了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。

但高级人民法院只是做了“改判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死刑缓期二年执行”的调整,其余的没有任何改动。

在这之后,四人纷纷入狱,但在狱中,他们依旧不放弃翻案的可能,他们对自己的家属说:“公道自在人心,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有做,我们不认,你们是我的亲人,一定要向相关政府部门反映重审!”

就这样,在他们蹲监狱的这段时间,四人的家属不知向相关部门写了多少申诉信,一直未曾放弃洗刷冤屈的希望。

 

这些年来,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、蔡金森的事情一直被媒体关注着,不少媒体都对此事十分上心,进行了相关的追踪报道。

在四人家属坚持不懈的申诉以及社会舆论的推动下,这起案子的进展有了巨大的突破。

2014年2月24日,福建省人民检察院作出了再审建议书,在建议书中,明确指出了原判认定的抢劫犯罪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。

收到这份再审建议书后,福建高院立马展开了调查。

在翻看案宗的时候,他们忽然发现了一个名叫戴建成的小人物,戴建成是最开始经手这起案件的检察员,当时他便十分不同意逮捕这四人,原因便是证据不足。

 

戴建成的这段过往,让福建高院办案人员对此案的侦办的结果产生了怀疑,难道这真的是一起特大的冤假错案?

怀着这样的疑问,调查人员根据案宗中的口供,找到了一个名叫陈国太的人,根据口供显示,张美来、许玉森用抢劫来的赃款进行赌博挥霍,还将得来的3个金戒指折给了赌徒陈国太。

然而蹊跷的是,陈国太的指纹和口供上的指纹根本对不上,在询问陈国太时,他却表示:“我根本没有做过这份口供,而且也从不赌博,更何况,我根本不认识张美来、许金龙啊!”

除了这个口供外,其余人的口供也是错漏百出,压根就不能拼成一个完整的犯罪链条。

 

根据这样的情况,2015年12月16日,福建高院做出了重审的决定。

当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、蔡金森以及他们的家人得知此事后,纷纷激动地落下了眼泪,他们中的不少人都表示:“我们等这一刻的到来,实在等得太久了!”

2016年2月4日,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莆田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、蔡金森抢劫一案。

在法庭上,不少人都出庭为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、蔡金森四人作证,这些证人的证言都表明了他们四人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。

 

另外,他们的申诉代理律师还提出:“根据调查结果,该案中的一名关键证人的笔录指纹与本人根本不相符!”

这个关键的证人,就是前文提到过的陈国太。

基于以上的这些事实,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最终做出了宣判,当庭宣判四人无罪!

而这四人根据国家赔偿法的规定,也可以向作出原生效判决的人民法院提出国家赔偿的请求。

1994年,戴建成发现案件疑点重重,为不让人蒙冤,拒签逮捕令

反思:

纵观全案,戴建成的存在无疑是整个案件中的一抹亮色。

1968年他从部队转业到厦门市公安局任预审员,1985年时,他被调回原籍莆田县,在县检察院批捕科工作,1994年他自请离职,被调到了看守所检察室,从事民事申诉检察工作。

对于这份工作了近十年的工作,他虽然不舍,但却走得十分果决、潇洒。

他嘱咐同事“一定要坚守自己的本心办事”,和同事吃过饭告过别后,他便踏上了新的征程——民事申诉检察工作。

在这份新工作中,他收获了比前份工作更多的快乐,身为一名检察员,他监督着民事判决案件,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,也帮助到了许多需要帮助的老百姓。

就这样,戴建成勤勤恳恳的在工作岗位上奋斗,开心地在这个岗位上干到了退休。

这便是戴建成选择的人生,一生只为自己而活,从不向外来势力屈服,更不会违背自己本心办任何事。

1994年,戴建成发现案件疑点重重,为不让人蒙冤,拒签逮捕令

一个人最伤心的事无过于良心的死灰,一个社会最伤心的现象无过于正义的沦亡。
所幸,这个社会上总有人为冤屈伸张正义,他们逆风而行,是社会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,正是他们的存在,才让整个社会变得更加美好!
像检察员戴建成这样的人还有很多,让我们向千千万万个他们致敬!
他们的精神品质值得我们学习,值得我们尊敬!
参考资料:
最高检察院第一例 刑事抗诉的背后——民主与法制网
福建高院再审许玉森等人抢劫案——人民法院报